幸福不是抢来的


               文 王红


古城子镇南岗村,处盘山九河下梢之地,365年前只有一户人家,住在用泥、干草、树枝搭起的棚子里。这里十年九涝,土地一片贫瘠,人们生活困顿。南岗,很长时间都是贫穷的代名词。在穷得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娶妻便成了难事,当命运的悲催把人逼上绝路,去抢个媳妇就不再是凭空想象,而成了真事。


故事发生在清朝末年,南岗出了个土匪,名叫姜一宝(化名),耍号“路好",瘦拉拉的个头不高,娶妻两年不养,整日少言寡语,与邻里交流甚少。村里老人们记得清楚,那年开春刚育完苗,有一天,大清早天还没亮,姜一宝就骑着马走了,本来平静的生活被这一走打破了。当天下午不到1点钟,他骑着马回来了,马上还多了一个人,一个穿着红布褂子、红色绣花鞋的女人,模样娇好。原来,姜一宝前一日赶集听说了东风瓜堡子翌日有人成亲,新娘子是从营口嫁过来的,就起大早赶去东风,在村西头蹲坑两个多小时,直到看准了新娘子刚要跨进婆家大门那一刻,他飞驰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明晃晃地把新娘撸上马背,驮着就一溜烟儿跑了,策马扬鞭一骑绝尘,等身后响起慌乱的叫喊声混成一团时,他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回到南岗,到了家门口,满面灰尘的新娘子该下马了,可她一动不动,只有无声的眼泪在倾诉着不平。大媳妇见状已明白一大半了,赶紧上前一把接下姑娘,扶着她进了屋。

微信图片_20230821083754_副本

那个时候的民风有多蒙昧,养儿防老的思想是根深蒂固在每一个家庭中的。一房当姑娘的时候,家庭条件优越,她28岁才出嫁来到姜家,可就是一直怀不上孩子。她很清楚,这个家不能断了香火,娶二房是迟早的事,所以她对抢亲之事守口如瓶。村民们也是出于对他们家没有子嗣的同情和惧怕土罪的恶威,全都不敢声张。当时的南岗交通闭塞,又四邻不靠,村里连一条像样的村路都没有,二房不会骑马,想逃走门儿都没有,她也只好向命运妥协。可怜的姑娘连自己明媒正礼的丈夫看都没看上一眼,就被抢到这陌生的地方,成了二房。


贫穷不会泯灭人性。一房能干也特别善良。为了让二房忘掉一些无奈的过往,尽快地欢实起来,她像一位长姐心疼呵护着二房。地里的活计都由她自己干,她只让二房在家做饭和做点零活。干活回来就陪二房说话聊天。姜一宝也许是心中有隐隐的愧疚吧,每次出去回来都给二房买好看的绣花线、鞋样和布料。刚到一年的光景,二房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小生命的到来给这个死气沉沉的家带来了生机。

年头不好的时候灾害多,庄稼收成就少,用南岗百姓自己的话调侃,就是“好年头骑马压骡,年头不济口袋搭脖”。康德九年发大水,家家庄稼和房屋都被冲毁。这样的年头,吃不上

就无法活下去,姜一宝带着两房媳妇、三个孩子开始跟着逃荒队伍北上,去往黑龙江。一路上颠沛流离,刚刚生完第三个孩子还没有出满月的二房身体更加虚弱了,以至日后她再也没有怀上过孩子。所幸那年黑龙江的土豆产量多,救了无数人的命,他们一家人也逃过了这一劫。在黑龙江过完年,人们开始陆续返乡,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拾缀房子、种地,接着过日子。


这段抢来的姻缘跨越它20年的沧桑后,在1950年5月彻底走到了尽头,第一部《婚姻法》颁布了。二房终于等到了可以回家的一天。20年来,她从未改变藏在心灵深处的念头,她要回自己的家去,这里从来不是她的家。她走的时候跟来的时候一样,子然一身,穿的还是那双鲜艳的手工花布鞋。她一言不发,用无声的眼泪告别,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哪个也没带。自剿匪以来被实行了管制的姜一宝,此时也哽咽了。而等待他的,是更严厉的法律惩罚。1953年,对反革命分子进行清算,正在地里种香瓜的姜一宝被抓走执行了枪决。


抢来的必竟是抢来的,幸福不能靠抢,而是要靠奋斗。


新中国成立后,政府对土地进行了改良,推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这片广窦的土地成了流金淌蜜的丰肥水田。社会的发展如辽河水一样奔涌向前。人们昂扬奋进的精神像俊秀挺拔的高粱一样劲头十足,耕者有其田。宽敞明亮的砖瓦房和楼座子取代了“钻大苫”的寒冷和潮湿,居者有其屋。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国道和乡村公路连成的路网取代了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泥土路,农产品输得出去,生产资料运得进来,生活物质更科技化、时尚化,人们生活幸福了。

微信图片_20230821083859_副本

作者简介


王红,盘锦市自然资源局正高级工程师。辽宁省作协会员、盘锦市作协理事。愿用文字和一颗赤子之心传播文化,及时勉励,深信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