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老张

                                    文   陶凯龙


   我总是在心灵深处想起曾经一起经历的岁月,总是把你想起。在那段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刻,我们曾经风雨同舟,共同面对失落与忧伤,感慨着这个世界太多的无奈与困惑。


   认识老张兄弟是在新千年以后的某个春季,那时候他在一家私企打工,我来接替他的位置,黑黝的脸庞,透着真诚的双眼,让我感受了一种温暖,你将工作交代我以后,告诉了企业现在经营的模式以及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处理方式,我仅仅是一种感激,以为或许今生不过一过客,永难相见,毕竟在繁华的都市,有时候一种小小的愿望,也是一种奢求。


  也许事情就是如此奇妙,当我在企业离职以后在城乡结合部租房时,发现你就住在我的隔壁,于是我们合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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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租的日子里,我们兜里都没钱,也不好意思向家里张口,毕竟出门闯荡的一番豪情壮志还没有消散。我们一起吃便宜的盒饭或者方便面,即便奢侈的买到鸡骨架,也是共同分享。人生就是如此,在同样的逆境下,人最容易沟通,也最容易成为至交朋友。


  我们骑着自行车转变大街小巷去寻找可能提供衣食住行的工作,面对各种不可想象的困难。


  寒冬腊月的东北,我们租住的不足6平方米的小屋呵气成冰放在铁缸里面的方便面,倒进热水等方便面泡好以后水已经凉了,你我自我解嘲,天降大任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很正常。冰凉的砖炕偶尔烧次火被子底下总是湿漉漉的,返潮后的被子是在难以上身。


  登上拥挤的公交车,只想坐到终点然后再返回,看到万家灯火,高楼大厦哪一间属于我,是我的家呢?


  那时候聊以慰藉的就是听半导体和音乐,谈天说地和或者一醉方休,在那个虚无的世界里,没有歧视,没有寒冷,也没有饥肠辘辘。我们那时候思维很简单,不需要理想,真实过好每一天就好。


  而面对家里亲人关切,我们异口同声的都说,一切还好,只是有些想家。其实一切还好是假话,想家却是真的,想念故乡的乡村和亲人以及过去的一切美好时光。可是我知道有些东西失去的永不再回来。就像现实,当你想拥抱父母,可是眼前只有冰冷的墙壁一样,没有什么比现实更现实。


  我总是劝老张,距离家里不过就是几十公里的路程,实在不行可以回家住一些日子,可是他总是摇摇头,无奈的叹息。


  后来,我们都各自找到了工作,也结束了漂泊的日子,我去了另外一个城市读书并就业,做着一份还算体面基于我理想的工作,而老张则学厨师,不时的更换着一家又一家饭店,每天不得不面临的锅碗瓢盆和各种太过挑剔顾客和老板。


  我们从每天的面对变成电话沟通,距离虽然远了,但是心却近了。


  后来我们又各自成了家,不得不面对新的角色,解决新的问题。


工作的不稳定常常让老张一筹莫展,后来决定自己做盒饭到工地售卖,不论能赚多少钱,毕竟是属于自己的营生。我去过他的摊床,那是占地几平米的路面上摆着许多桌凳,几个大盒子里放着荤素菜肴,拥挤着打菜的民工,夹杂着灰尘和汗水,而你穿着沾满油渍的迷彩服微笑着面对着每一个光临的顾客,而我却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一张张沾满汗水和油渍零碎的钞票,难道那就是生活?


  在满脸沧桑的老张面前,我没有自我优越感,还是一如当年的平静,即便我们不能工作在一起,甚至我们平常联系也减少,但是我们兄弟之间距离并没有拉远。有时候默契就是情感最好的表达。


  老张说,忙完中午还要马上去出租房做晚上的饭菜,另外孩子和老婆需要照顾,所以一天没有太多的时间,总是觉得很累,歇不过来。我问收益怎样,他回答和上班差不多,和理想差距太远,工地开不出工资,民工吃饭就相当节省,混一天算一天吧!


  我无语,不知道应该谈些什么。


  此时耳边响起仿佛那首沧桑的歌曲:那天的雨又下了,耳边响起你说过的话,那天你做了那决定后,你就走了很久很久,如今不知你有没有新的忧愁新的朋友,多想再次把你背上肩头叙叙你走后的所有,让风雪把你吹向自由,都是妈妈身上的肉,再请苍天把那眼泪化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