坯模子与土坯房                                     


               文  陶凯龙


  在以前的东北,泥草房是最常见的建筑,庞龙的一首《家在东北》里面唱的:‘齐整整的篱笆院,一间小草房’大致勾勒出东北的奇特风景。


  在全球气候没有变暖之前,东北地区特别是黑龙江省,整个冬季就长达5个月到7个月,在这漫长的冬季里,保暖是生活在那里的人们重要的课题。对于以前的物资匮乏,特别是平原地带,房屋建筑成为人们非常头疼的生计大事。


  木屋的保暖和防火性能实在是不敢恭维,为此聪明的人们想到了用石头和泥土构建房屋。泥土直接不能作为主要建筑材料,泥坯就是最好的选择。


  泥坯就是把草和泥混在一起,按在固定的模子中,做成的一尺多长、半尺多宽长方形土砖,其功能与砖窑烧制的砖极为相似,均用来盖房垒屋。在昔日贫瘠的年代里,是东北农村广大农民用来建筑房屋的重要材料之一。


  在这里不得不提坯模子,通常是用四块长条木板拼起来的长方形木框,四个角各探出一块,两头各横一个木条,以便用手来抓,,一般来说坯也有固定的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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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简单一个工具作为家的奠基者,功劳着实不小。


  脱坯是一个简单的体力活,都是由男人来承担。只需要一把二齿钩子、一只水桶、一个坯模子和一身的力气就足够。


  要脱坯第一道工序是和泥。在我的故乡山村屯子前面有两个特别大的坑,都是当地人们取土建房日积月累形成的,因为自己家房前屋后多数是菜园或者庭院,是舍不得取土的,而且一般都是黄土,所以以村为单位形成固定的取土场地在东北很普遍。


   父亲通常和哥哥套上自家的牛车到大坑取土,把土卸掉根据用坯的多少后堆成大堆并掺上碎麦秆或者稻壳等,在土堆中间挖坑,注入水,水量能够渗到土堆底层而坑内没有存水为准。


  把注了水的泥土闷上三四天,把土闷透,把碎麦秆闷熟便可以开工脱坯。用二齿钩子从一侧把泥土捣开,根据情况加入适量的水,一次又一次的捣,直到泥土有了黏性。


  选择一块平整的土地,一般都是在自己庭院里,一个人锄泥,一个人抹坯。当然,如果家里面人手不够这些事情一个人也可以完成。找一个水盆把坯模子沾上水放正摆平,把泥巴锄到坯模子里面填满并用虚拳向四个角使劲塞严实。去掉多余的泥巴,撩一些水在上面,用手或者平铲子抹光,然后用双手抽出坯模子,尽量让坯边缘不起毛刺,一块方方正正的坯就这样出炉了!


  后推一步在接着来。脱坯是倒退干的活儿,脱一块退一步,然后再重新起一趟,视场地而定,大多数横平竖直。当汗流浃背的时候,一准儿有三四趟肥硕饱满的土坯闪亮出炉。


  这样放着一两天被烈日嗮的差不多了,就把它们立起来,碰到有毛茬的要小心掰下去,全部干透之后把它们摞起来,一般要摞成‘之’字形,使他们之间有空隙,又一块块嵌着,防止滑脱。


  一般脱坯都选择在夏秋之际,因为农村的房屋、火炕、灶台以及仓房都是用土坯制作的,贾家用量都很大。


  把一块块土坯按照规则摞起来,中间放上木材和泥土勾缝,一个家就这样一点点起来,知道建成承载着岁月的侵蚀,留给主人们无限的欢乐、幸福与希望。


  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家里的房子是一面青。就是整个房屋是用土坯垒的,前脸用了一些红砖装饰门面,火炕更是用土坯垒的,为了保温效果更好通常是一年一换,而那些被拆解下来的土坯通常挂着烟油子,用来垒鸡窝或者院墙。


  每年到扒炕的时候,通常我们都要去找宿,新坯刚刚换上并抹了新泥炕面是很潮湿的,不能睡人,父母又要看着烧炕的效果通常打地铺或者睡简易床,直到里外干透为止,而这一过程大概需要三天。


  这之前也多是父母受累,忙着脱坯、晾坯,而我们孩子只能期盼在自家脱坯、晾坯的时候能有好天气,不要下雨,日头要足足的,要知道盖坯或者码垛都是一件很不容易费尽气力的活计。


   而每到每年扒炕或者修缮房屋的时候多是田地里青玉米能够食用的季节,母亲时常用烧炕的木灰为我烤玉米,那种清香的味道至今仍然在我脑中盘旋。


   如今我们住进了楼房,远离了曾经的乡村,那些泥草房和坯模子很少能够寻到踪迹,泛黄的照片和民俗博物馆只是有几许的记载,但是它们毕竟到这个世界来过,给予人们恩惠,应该忘记么?